周氏头发散乱，身上的外衫也不知何时被扒去了一层，她跌跌撞撞从月拱门冲了进来。
看到宋云山与宋瑛时，周氏立刻冲到他们跟前跪下，“父亲、父亲，求您救救我，救救您的孙子吧。”
宋云山面无表情，只抬眼往拱门处看去。
原来是宋晋卓带着护卫赶来了。
“不、不，不要过来！”周氏早已没力气站起，只能爬到宋云山身后，“父亲救我，儿媳怀孕了！”
此话一出，宋云山朝宋晋卓抬了抬手，“你吓着她了。”
宋晋卓冷着脸道：“如今周氏怀孕，我也是为了她和孩子着想，带她回屋安胎。”
周氏气愤道：“你胡说！你分明是想要……”后面的话在看到宋晋卓骇人的眼神时戛然而止。
宋瑛左右看了看，嘴角微牵，说道：“地上凉，母亲又怀着身孕，墨汁去将夫人扶起来。”
“是。”
周氏看到墨汁走来，她警惕地往旁边一躲，又听宋瑛说道：“母亲是想一直这样坐在地上吗？若是孩子遭……”
不等宋瑛说完，周氏立刻将手搭在墨汁手腕上，缓缓站了起来，对着宋云山委屈抹泪。
周氏就是周氏，即使面对这样的境地，也不忘展现她的柔弱。
宋婼儿要是有她母亲这点伶俐，也不会到现在还拉不回越少知的心了。
宋瑛对宋晋卓说道：“父亲，让我送母亲回去吧。”
周氏满脸拒绝，但在宋云山的眼神警告下，只能乖乖跟着宋瑛离开。
从宋晋卓身边经过时，周氏的身体甚至不由自主地抖了下。
身后传来宋云山的声音，“晋卓，你来，我有话同你说。”
宋瑛将周氏送回了院，还未进屋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站在门外朝屋内看去，地板上竟有一滩干涸的血迹。
回忆当时，周氏声音都在打颤，“他把我身边的嬷嬷杀了。”
宋瑛对墨汁点了下头，墨汁对着院儿的下人指挥道：“你们三个去把屋里收拾干净，你们两个带夫人去沐浴更衣。”
周氏疑惑地看向宋瑛，“你……”
发儿端来椅子放在屋檐下，宋瑛往那儿一坐，说道：“母亲难不成想一直这样见人？您可是宋家最美的妇人。”
周氏轻哼了声，转身走了。
两盏茶的时间过去，恢复光鲜亮丽的周氏回来了。
屋里早已打扫干净，风带着香薰里夹杂的味道一同散了出去。
宋瑛正坐在榻上，见了周氏也只是微微抬手，示意她过来坐下。
周氏很不喜欢宋瑛将这地方当做她自己的地盘，但想到刚才要不是她将自己带走，指不定宋晋卓会怎么对她。
周氏忍了忍坐到她对面，说道：“你满意了？”
宋瑛不解，“母亲在说什么？”
周氏轻愣了她一眼，“我如今不得你父亲宠爱，女儿又被摄政王嫌弃，连时鹤也被……宋瑛，你这下满意了。”
宋瑛笑了下，无聊地把玩起小桌上的小茶杯，“母亲担心时鹤吗？”
“他是我儿子，我当然担心。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周氏忍不住痛心握拳。
“这点母亲可以放心，他被送去了山里陪祖父。”
周氏神色一亮，“真的？他、他没事？”
“怎么说也是父亲的骨血，不过是让他换个地方生活罢了。”
“换个地方生活？”周氏眼神闪了闪，虽然心里已猜了个大概，但她还是不确定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屋外丫鬟来说小侯爷来了。
周氏以为是宋时鹤，正惊喜着站了起来，可看到来人时她震惊得跌坐了回去。
周氏指着气质截然不同的十五，“你？为什么是你？我的孩子，我的儿呢，我的时鹤呢？！”
宋瑛道：“母亲在说什么，这就是您的儿子，中了榜七的宋时鹤呀。”
“你们！”周氏指着宋瑛和十五，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怒而发笑，“你们这群疯子！我要告发你们！这是欺……”
“好啊，母亲最好现在就去，站到圣上面前，说宋时鹤是宋时鹤，说宋时鹤中了榜，再说宋时鹤没中榜，看看陛下会怎么想？”
周氏被宋瑛这话绕晕了，她定了定神，哼道：“他分明是十五！是祖父身边一个……”
“母亲还觉着十五只是个小道士？”
周氏忽然想起那对外室母子，突然转头看向十五，指着他，“你……你是……不、不可能！”
这孩子也只比宋时鹤小半岁……天呀，半岁啊……
宋晋卓你竟然……
周氏要疯了。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砸得周氏昏天暗地。
她突然觉着自己好蠢，被宋晋卓耍得团团转。
等周氏难受够了，宋瑛说道：“母亲要是不服，大可以去将山里的那个接回来，到时候让他去参加进申考。不过有一点要提醒母亲，若是进申考失败，暴露了他不具备这榜七的能力，一旦查下来，那就是真的欺君了。”
“你威胁我！”周氏瞪向宋瑛，她从来不喜欢这个继女，因为她和韩氏一样的令人讨厌作呕！
宋瑛将小茶杯重新放回茶托里，“这不是威胁，只是作为女儿的善意提醒。”
“哼！”周氏指着十五的脸，怒问宋瑛，“你们当外面的人都是瞎子吗？！宋时鹤和十五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宋瑛看着十五，点了点头，“的确不是一个人，可律法没规定，不能叫一个名字呀。时鹤，你说呢？”
宋时鹤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缓声讲道：“我生母早亡，父亲将我领到祖父身边教养，取道号十五，随祖父一起修行。现到了年纪，还了俗，父亲为我取名宋时鹤，入了户籍才带我回府。”
想到初见十五与之后的种种疑惑，周氏当真是懊悔不已。
如果她能早点发现就好了。
不，就算发现了也无济于事，宋晋卓绝不会让人伤害他的子嗣！
就像当年韩氏……
“你母亲究竟是谁？”周氏看向十五。
十五摇头，“不知道。”
为了躲避宋晋卓，她的母亲对外有很多名字，以至于十五也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