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而漫长的沉默后，沉稳的女声响起：
“暂时无法脱离副本，请稍后。”
李梓柯挑眉。这句话并不是系统惯用的机械音，也不是002号系统的声音。
她问：“你是？”
“我没有自己的名字。”女声缓缓说，“如果你想，你可以给我起一个名字，并用它来称呼我。”
李梓柯摇头。她不确定对方能否和002号系统一样，看到在副本中的自己的动作。所以她很快就补上了话：“还是不了。”
“为什么？”女声问，“你可以给我起名，我也会给你起名。我们都会拥有新的名字，这很公平。”
李梓柯再摇头：“你是刚刚躺在冰棺里的那位？”
女声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是的。你真聪明，你真棒。”
李梓柯搓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女声明明是在夸她，但她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儿怪。
女声仍在继续说。
“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孩子。”女声说，“所以我从小二那里分割了一部分权力，暂时将你留在这里。”
“小二？”
“002号系统。”
“……谢谢夸赞。”李梓柯回答，“听起来，你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002号系统给了我积分和委托。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女声说，“我不需要你做什么——至少现在不需要。”
李梓柯眨眨眼。
她看着面前的虚空，问：“那为什么还把我留在这里？”
女声矜持地笑了起来：“我来看看小二选择的第二个孩子。”
“……你能告诉我你的身份吗？”李梓柯试探着问。她没有对这个问题抱什么期望，只是惯常多问一句。
女声又笑了一下。
她说：“小二这么别扭的孩子，都这么喜欢你。她肯定会告诉你的。”
“……”李梓柯沉默。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那个和自己相处了两年有余的系统，被称为“别扭的孩子”。这个描述，她怎么听，怎么别扭。
感觉女声说的这简单几句话，像是给002号系统安上了一张小孩子的脸和身体。
女声没有等待李梓柯的回答。
她笑着说：“小二在生气了，你多担待一下。——我先把权限还给她。”
几乎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002号系统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强行脱离副本中——”
“……”李梓柯张张嘴，说，“不用强行脱离。”
002号系统迅速切换成机械音：“已取消。正在脱离副本，请闭眼。”
李梓柯眼前这片黑色的虚空，缓慢亮起。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系统温和的机械音响起：“正在计算副本任务奖励，请稍后。”
李梓柯懒洋洋地应了声。她早已经习惯系统一板一眼的行为逻辑，她在上一个副本中也没做隐藏任务——也不知道能获得多少积分。
她也不在意积分。
李梓柯躺在床上，闭上眼看自己的阴影空间。黑石头、白贝壳。烧制出的俏色琉璃瓦、伤痕累累的倾斜玉柱……
还有一个作为任务物品，即将被她交给知天晓地的冰棺。
虽然只是暂时存放在她这里，但这个冰棺也非常符合她对宝贝的审美。除去上方作为本体的冰棺，冰棺底下，还有一大块与它相连的，混杂着冰屑和雪沫的冰块。
难怪当时她用阴影去吞它时，那么难吞下去。
李梓柯暗想。
系统的机械音响起：“副本任务奖励已计算完毕，是否现在接收？”
李梓柯收回注意力，懒洋洋地点开自己面前的长方形光幕。
【恭喜玩家李梓柯，通关了C级副本。】
【您在本个C级副本中，获得了化石若干，黑石头若干，白贝壳若干，洞窟八分之七个，破损建筑物八个。】
【您凭借自己的双手，在NPC的允许下获得了上述物品。】
【您成功完成了副本任务，无限世界给予您以下奖励：】
【积分*3000。】
【副本邀请券一张；追寻特定目标的指南针一个。】
【您未完成隐藏任务，以下是NPC白天晴、白雪给予您的额外奖励：】
【机械制造及改造的说明书一本；雪山副本的通行证一张。】
【感谢您参与本副本。】
【经计算和实验测算，您提交的建议，或使满意度往合理范围内移动2.731%。】
【按照合同，无限世界给予您以下奖励：】
【资金：。】
【以上积分、道具和资金，都已经发放至您的系统仓库中。】
【感谢您的帮助，我们期待您的下一个副本。】
光幕上的文字不动了。
李梓柯问：“我的另一份工钱呢？”
系统沉默了下，有点儿无语：“知天晓地会给你。”
李梓柯点头。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点开和知天晓地的对话框：“我从副本里出来了。”
知天晓地立马回复：“我在老地方等你。”
李梓柯撇撇嘴。她不擅长和知天晓地相处——但既然这次002号系统是借对方给自己的委托，那她就勉为其难地再去一趟吧。
李梓柯再依次打开夹心软糖和一顿三碗饭的对话框。上一次聊完天，她们就没再给她发送新的消息。大概还在副本里吧。
李梓柯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从自己铺了一层黄金的床上坐起身。
002号系统无语了会。她早已经知道李梓柯是个财迷，但每一次看到的时候，都会再无语一次。
为了避免李梓柯和知天晓地之间出现什么摩擦，系统说：“知天晓地会告诉你很多东西。”
言下之意，就是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你先忍忍。
李梓柯不咸不淡地“唔”了声。她一步一挪地离开了自己的床，踏着阴影构建出的台阶，走入了她在A级居住区的房间中。
她出门，按电梯，敲门。
知天晓地开门。
他的脸色，比上一次和李梓柯聊天的时候，又疲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