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静不敢接话了。
陆离坐在程鸢斜对面，看她一副如鲠在喉的样子，忍不住道：“夫人，你放心，都是九爷出钱，这些衣服也是九爷买的。”
江初静配合着在一旁拼命点头。
霍九渊抬眸又看了程鸢一眼，皱眉道：“魂不守舍的，原来是心疼钱?”
程鸢低头搅动着碗里的汤，心平气和地道：“我一个破产的孤女，花不起这么多钱不很正常么。”
她实话实说，霍九渊却面色一沉。
陆离看不出眼色，插嘴道：“夫人，你嫁给九爷不就行了，他的钱就是你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他兀自想得高兴，霍九渊和程鸢的手却齐齐一顿。
空气骤然凝固。
陆离吓了一跳，他说错话了?
他忐忑不安地看了看霍九渊。
霍九渊在怔愣了几秒钟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看不出什么情绪。
程鸢脸色苍白，这顿饭，她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片刻，她深深舒了一口气，冷静地道：“陆先生，不要开玩笑，我和你们九爷之间是不可能的。”
霍九渊的双手又是一僵。
程鸢故作轻松，继续道：“我听说你们九爷同城南黄家的大小姐已经定下了婚约，说实话，我真的希望你们九爷同黄大小姐早结连理，放下对我的怨恨，毕竟大家也是一起长大的……”
“啪”！
一声惊天动地的破裂声响起。
霍九渊把一个玻璃杯狠狠摔在地上。
江初静吓了一大跳，她惊叫着站了起来。
霍九渊冷着脸，厉声道：“你们两个出去！”
陆离来不及细想，抓着江初静就跑。
服务生听见动静，往这边跑过来，被陆离一并拦住。
“别多管闲事！”
这里的人都认识霍九渊，当下立刻都躲得远远的。
程鸢也站起来想跑，却被霍九渊狠狠抓住手腕！
“我什么时候让你走了?”
程鸢觉得痛，忍不住皱眉。
她哑着嗓子道：“霍九渊，你要发疯就自己疯，不要发泄到我身上。”
霍九渊定定地看了程鸢好久，忽然冷笑了起来。
“刚才，你不是一口一个喊我老公吗。”
程鸢面色一红，“我那是事出有因……”
霍九渊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只冷冷地道：
“老公当然要发泄到老婆身上啊，否则你让我去找谁?”
一语双关。
程鸢惊得仓皇张望，还好餐厅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她羞得浑身颤抖，光听到这句话，她都觉得自己耳朵脏了。
霍九渊死死盯住她，“怎么，需要我的时候就喊老公，不需要了，就祝我和别的女人共结连理?”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垃圾，对么?”
霍九渊的脸色愈发阴沉，他一下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也是，从小到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程鸢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她用力想挣脱霍九渊那只如同铁钳一样的大手，惊惶地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对你这样了?”
霍九渊似乎像是想起来什么，他的薄唇微微蠕动了下，却什么都没说。
程鸢觉得委屈，“霍九渊，你好好想想，我们都很少说话，很少打交道，是你一直莫名其妙的恨我！”
霍九渊的面色似有松动。
程鸢叹了口气，趁热打铁，“就算是我之前没能拦住欺负你的那些人，你也已经报仇了。”
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冤冤相报何时了，小九，放我走吧。”
“小九”，是程鸢以前对霍九渊的称呼。
她本来希望能唤起霍九渊一些儿时的美好回忆。
但霍九渊却忽然双手发抖，他用力一拉，将程鸢拉到自己的腿上。
程鸢猝不及防，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肩膀，又急忙放下。
霍九渊看着她脸上的热浪一波接一波，神色晦暗，“我不喜欢你叫我小九。”
程鸢马上改口，“霍九渊……”
他用力捏起程鸢的下巴，迫使她与他面面相对。
“继续叫老公，懂了吗?”
程鸢愣住了。
霍九渊的眼睛又黑又亮，他紧盯着她，“你欠我的，要用你的一辈子来还。”
程鸢在他手中无所遁形，她只能闭起眼睛，颤声道：“霍九渊，你如今高高在上，春风得意，为什么一定不放过我呢?你不累吗?”
霍九渊放声大笑起来。
他好像听程鸢说了什么最好笑的话一般，讽刺地道：“程鸢，我能一口气撑到现在，就是为了折磨你啊。”
后面的话，程鸢没有听到。
她晕了过去。
————
“你是说，程鸢叫了你老公，还一起吃饭，本来气氛一片大好，你却又发疯了?”
沈确不可置信地看着霍九渊那张黑着的脸，忍不住狂揪头发。
“大哥，你都和程鸢在一起多久了，你能不能直视你的内心，正常一点?”
霍九渊盯着沈确身后的一盏灯，缓缓地道：
“她说希望我和黄家大小姐喜结连理，我和谁结婚，管她什么事。”
沈确又抓头发，“不是，你和黄绾绾的事，你还没和程鸢解释呢?”
霍九渊没有说话。
沈确摇头叹气，“大哥，我真服了你了。你不说清楚，外界就都觉得你和黄家有婚约。你是让程鸢无视这件事，当你的小三吗?”
霍九渊把视线收了回来，抓起一支烟，看了又看。
最终又放下了。
半晌。
他才道：“谁要她做小三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沈确“呸”了一口。
“霍九渊，你不是来找我解决你的感情问题的吗?怎么听不懂了?”
霍九渊面无表情，“我和她之间没有感情问题。”
沈确气笑了，他作势要走。
“好好，你没感情问题，我走。”
霍九渊目光凌厉，道：“站住。”
在沈确一脸嫌弃的表情中，霍九渊终于道：
“我就是想问你有没有办法让她不要闹了，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她要是饿死病死，岂不是便宜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