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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你走这么快做什么,知道宁安关的花魁吗?跟这个一比简直就没法看。真的就是好看啊,连肉都是香的。听说以前还是个官家小姐呢,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青楼,又怎么愿意来我们这军营的。啧啧啧,这等美人,我真是从没见过。你闻闻,这丝巾是不是都是香的。”

小吉往前走,脚步不停,嘴上敷衍着:“还是官家小姐啊。这是犯了事还是不受宠啊,怎么还能沦落青楼。”

老姜也觉得稀罕:“你也知道我们的军令,不管多漂亮的美人,都不能强迫。可是听说这位仙子是自愿跟来的。而且就跟不要命了似的,只要有人去,她就不带拒绝的。这都一连好几天了,啧啧啧,好生厉害。”

嗯?这么不要命?难道这姑娘是有什么目的不成。

老姜还在继续:“而且啊,只要你去了,就会得到她亲手绣的丝带呢,看,这绣工也是一绝。”

“我看看。”小吉拿起那条粉色的丝带,只见在丝带的尾端缝制了一支翠竹与兰花。翠绿的枝叶在粉色的丝带上格外的晃眼。

翠竹纹路清晰,枝叶好似在风中吹动。显然是精心的缝制,绣工一绝。

只是这图案,为何会如此熟悉,这香味,为何也同之前闻到过一般?

小吉的脑子好似有一根针在一下下的穿过,就如同在脑中缝制过去的画卷。这股疼痛只是一瞬,可是一个画面却出现在她的眼前。

“姐姐做的,自然是合身的。”

“我姐姐名门闺秀,那简直就是仙子临凡的人物!她的夫君,定得是一个顶顶好的人,断不能是那个糟老头子。”

“淑怡姐姐,我去参军了,我给你做依靠!”

一帧帧的画面,一句句话语,炸的小吉的脑子嗡嗡的。为什么他会想起这些画面。脑海中的男子是谁?我为什么会有他的记忆。那不是我的脸啊!姐姐!淑怡姐姐...好熟悉的名字。

小吉就觉得心脏好似被一只手捏住了一般,窒息一般的疼。

“老姜,她在哪里,这个给丝带的女子在哪个帐篷。”

“心动了是不是?”老姜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她门口挂着丝带,这天都快要黑了,女孩们也该休息了,你这个时间过去未必能见到啊!要不明天一早再去?”

小吉哪里等得到明天,心口憋着一股气,想要迫切的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和画面中的女子是不是一个人。不会的,不会是一个人。那女子何等矜贵,怎会做...军妓!

顾不上这病弱的身体带来的不适,小吉快速的在营帐之间穿梭。终于,来到了一顶顶带花的帐篷丛中。一个一个的寻找,终于是找到了门口绑着粉红丝带的帐篷。

里面淫靡的声音还在持续,别的花帐早就关上了,可是这一顶,却还有一个个身影在里面起伏。

看着帐篷上露出的影子,小吉的脚就像是生了根似的,进不去,却也走不了。

脑子里好似一颗火炮在里面爆炸一般,混乱,疼痛。却又硝烟弥漫,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里面的士兵终于整理着衣服出来了。看见小吉,还笑笑:“今日不接了,你可来晚了。”

这群人走了,小吉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一道薄薄的门帘,好似有千斤重,让他举着手却迟迟没有力气打开。

突然,里面的人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脑子还没想明白,人就已经进入到了帐篷中。

内里味道难闻,摆设简陋,唯独地上硕大的地毯材料上乘。

地毯上,是一个一丝不挂的女子。身上青青紫紫,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小吉颤抖着想要上前,给她披上件衣服。可是,这时候女子却悠悠转醒。抬头借着灯光,看到了门口男子的脸。眼睛中一闪而过的期冀瞬间消失。声音无力又虚弱,熟悉又陌生:“今日晚了,明日再来吧。”

小吉死死的盯着女人露出的那张脸,眼睛一眨不眨,身上的血液好似凝固了似的,冰凉到极点。那是多么熟悉至极的一张脸啊,就好似从小看到大一般。

“你...叫什么。”小吉说出话,可嗓子不知道何时已经嘶哑。

只见那女子眉头一皱,满脸的不耐,对裸露的身体也毫不在意:“我说,今天晚了,请离开。”

这声音好似利箭,将记忆的铁栅射断。往昔的一幕幕山呼海啸般朝着小吉涌来,将他迅速淹没在水底。呼吸不得,挣扎不得。只能承受着这漫天的痛苦。

突然,嗓子一甜,一口鲜血混着泪一滴一滴落在这脏污的地毯上。满嘴的血腥,让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女子被眼前这场景吓了一跳:“你要是不舒服就找大夫,可不要死我这里啊。”

小吉强撑着抬起头,泪水沾满这张陌生的面孔,唯独那双熟悉的眼睛红的吓人。

女子原本嫌弃的面孔在看到这双抬起来的眼睛时,愣了一瞬。随后想到什么,慌乱的去找不知道掉在了哪里的衣服。

可衣服早就在白天被撕成碎片,又如何能避体。慌乱间,女子扯了床上的薄被披在身上。想要起身,可是身体的不适让她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姐姐。”

小吉手脚并用,爬向她的家人。

“姐。”

一声姐,叫的女子眼眶通红,握着被子的手却因为用力而变得煞白。

仿佛想起了什么,女子腾出一只手,死命撕扯小吉的衣服,等看到他满是疤痕的胳膊上那两排参差不齐的牙印时,积蓄在眼眶中的泪珠才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好似要将这连日来的苦难和痛苦都尽数发泄,又好像怕眼前人只是泡影,梦一醒就再也寻找不见。女子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腕,将自己的五根指痕都留在了这牙印之上。

“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过的好不好啊,伤怎么样了,乐平啊。”

“姐!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如以往一般的声音,好似连日来的疲惫和漂泊都有了归处。宋淑怡疲惫的依靠在弟弟的身上,无声的流泪。

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他不是什么小吉,他是周乐平,是立誓要做将军府顶梁柱的周乐平。可是他都干了什么!竟然让姐姐被人欺负。

周乐平紧紧抱着姐姐,身体忍不住颤抖:“姐,我带你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宋淑怡却摇摇头,抬手轻轻擦去弟弟嘴角的血渍:“走不了了,我们已经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