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乱成一团，没人关心手头的工作，看着一个一个被叫去约谈，人人自危。
因为总部派来的调查员人员有限，行政部作为职能部门，临时抽调分派给各个小组配合他们的调查工作。我们拿着一摞摞的资料忙进忙出，协同财务部按单整理历年来的报销凭证及各项会议审计。
在调查室里我看着李总盯着眼前他都没有在意过的细节证据，面对调查员咄咄逼问的态度，冷汗顺着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流下来，我知道这次的针扎对了地方。
一周前我给了那个女孩一个网络U盘的地址，那里面是我收集的近年来他们利用职权进行私下交易的证据及行动轨迹。
里面有那些他们利用过的女孩的谈话记录和证据，那是我在归档人事部离职资料时找出来的。
有按时间线抽丝剥茧发现的他们私下交易的据点及公司非法海运的单号。以及他们借着商务往来的由头进行的一系列不合规操作。
这几年他们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夹带私货，如果没有内部人提供的信息很难发现他们这些操作。
这桩桩件件的每一条，都足以让他在牢房里为他做过的事好好忏悔。
此刻的他肯定也没想到有人能收集到如此闲碎而具体的证据，这绝对不是出自那些被他用完即丢的棋子之手。为了防止身边人倒戈，他早已拉他们下水，如果他倒了，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高层中层调查接近尾声的同时，对业务部的重点盘查正式开始。
每个业务部的员工从调查室出来时都面如菜色，显然找出举报人比铲除硕鼠要重要的多。
直到那个女孩被喊去问话。
进调查室之前她经过我们的办公室，隔着玻璃墙一脸决绝的神色，只有紧张到发白的嘴唇暴露了她的紧张和忐忑，从我的角度能看到她被手揉皱汗湿了的裙摆。
“我猜举报的就是她。”同事小昭一脸笃定的神情，“没想到现在零零后都这么不简单，哎，还真不能小瞧了他们。”
陈姐放下手头的资料，沉声对我们说：“你们说话办事都小心点，现在摸不清总部那边的风向如何，总部这次肯定是不愿意再保李总了，但你们要注意不该说的别说，不该做的别做，别被牵扯进去知道吗？”
在证据事实面前，因为这次影响实在太大，总部肯定要拿出个态度。可处理李总就意味着要把他和公司之间的盘根错节进行剥离，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暴露公司更大的问题，搞不好会被相关部门盯上，到时候可就不是简单的内部问题了。
如何让李总乖乖的背锅又不影响公司利益，才是重中之重。
陈姐看了我们几个一眼，在我身上停留的时刻更长一些：“你们说如果是那个实习生举报的，她正式入职都不到一年，怎么会有那么多繁杂的证据。我看了那些资料，每一张单子如果没有人明确的画出可疑处，谁也不会发现简单的一张单据里就藏着那么深的证据。”
“会不会是她们不想再受李总控制，联合起来反抗，正好有公司老职员给她们支招了？”小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还有谁能收集那么久的证据？这心思细密到恐怖的地步。”说完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姐没有说话，目光定定的盯着我的脚尖。
那个女生在调查室的时间尤其长，面对调查组的威压，我知道她交代是迟早的事。
中午我们吃完午饭回来，看到调查室门口围着一群人。里面能听到女生的怒吼及调查组劝阻的声音。
小昭正好从调查室出来，此刻正在哄散围在调查室的人们。看到我们一脸兴奋的凑过来汇报：
“查出来了，写举报信的就是她。本来人证物证都有了，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调查组说总部承诺会给她一定经济补偿，但要求她必须签一份保密协议，并且不允许她再对公司里任何一个人提出上诉。只要签了合同，女孩要把所有原版证据全部删除，这件事就算彻底结束。那女孩问怎么处理李总，听到他们并不打算起诉时那女孩强烈的表示不满，说李总必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法律代价。这一下两边就僵持不下了，女孩掏出手机要报警，被一个调查员抢了过来。现在那女孩被两个女保安控制着。我出来时他们正在拿女孩的父母说事，说她的父母一直以女儿为骄傲，觉得她那么上进努力，如果让他们直到女儿私底下被这么对待该有多伤心。女孩现在有点要崩溃了。呸，真恶心，就是看她年轻好哄骗！”
我心里冷笑，哼，原本以为总部因忌惮财务漏洞会选择弃车保帅，却没想到他们也不过就这点能耐，反倒开始威胁起了受害人。真是一丘之貉。
恐怕李总在调查中已经表示如果非要介入法律程序，那他只怕会说出很多对公司不利的证据来。所以就目前的情况看，他们也是打算以作风不良为借口辞退李总，私下里适当补偿公司受到的损失这事也就翻篇了。
为了保证公司的利益，他们只能靠金钱和施压让这个女孩屈服于权力之下。
我思忖了片刻，定了定神，打开公司邮箱。
“浅川，陪我去买咖啡。”陈姐拉着我的胳膊，轻轻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