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障之境。
木屋前,诸葛奕傲然而立,身影犹如黑暗中的一抹月光,纯净而明亮。
此时他的白袍上已沾满了血迹,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一只长满狰狞六边形鳞片的巨手搅动迷雾,从黑暗中伸出,一掌拍向诸葛奕。
无数的空间被撕开缺口,深邃的裂痕中迸射出狂暴的空间气刃,悉数斩向巨手。
紧接着,诸葛奕周身气机荡开,白袍被冲击的在雨中狂舞,与此同时,一个覆盖周围数十里的领域展开,瞬间压向巨手。
咯吱咯吱——
随着他拳头缓缓握紧,骨节交错,此时恐怖的巨手竟被无形的空间之力压地缩小了五分之一。
一阵诡异的歌声从迷雾中传出,带着极强的精神威压慢悠悠飘入诸葛奕耳中,这一刻,他神色呆滞了下来,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了。
雨水哗哗落下,翻涌的迷雾与呼啸的风,一切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了,诸葛奕神情恍惚,百年前的记忆潮水似的涌上脑海。
“老爷爷老爷爷!你这是在干什么呀?”稚嫩的童声满是纯真。
面容慈祥身穿中山装的老者笑道:
“哈哈哈…,小朋友,这叫围棋。”
小孩不懂事,歪着脑袋,咬着食指问道:“围棋?可我听大人们说下棋是需要两个人的,为什么老爷爷你是一个人在下?是没人愿意陪你玩么?”
“爷爷我是没有对手了呀。”老者语气怅然,“所以只能和自己下咯,听说能打败自己的人才厉害。”
“那你赢了吗?”小孩很是好奇。
“不知道…”老者犹豫了片刻,又说道:“或者说…这盘棋很悠长,我看不到结局。”
“要我帮忙么?感觉你很痛苦的样子。”小孩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认识我的人都夸我聪明。”
老者笑而不语。
画面一转,一位面容英俊的年轻人正抓耳挠腮地死死盯着棋盘上的局势,片刻后,他放弃了,望向眼前嘴角带笑的老者。
“老头!我都沧州第一棋手了,怎么在你面前却还和小孩子一样?”
“可我是九州第一。”老者坦然说道。
年轻人根本没当一回事,无情揭穿。
“得了吧,九州第一棋手是一位名为‘龚’的守望者,以前骗骗还行,现在的我可是受过十二年义务教育的。”
老者眯眼,跟着一起笑,半晌后,他看向年轻人,“想不想成为九州第一棋手?”
“不想。”年轻人回答的毫不犹豫。
“为何?”
“我的目标只是打败老头你,日日在这棋室内惆怅的你我从小看着就难受。”
“此言何解?”
“等我有了打败你的实力,就能让你知道,想要打败自己,整天待在这小小的棋室中是无法做到的,到时候就轮到你挑战我了。”
年轻人起身走向窗口,晨光照在他充满朝气的脸上,显得极为自信。
老者凝望着身前的方寸棋盘,上面步步透着激进与果断的黑子棋路让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记忆如同无数条毛线,杂乱的交织在一起,不断冲击着诸葛奕的心神。
“老头,我觉醒异能了,还是官方排名序列41的『域门天』,厉害吧?”
“你刚刚跑哪去了?胜利城失守,我怎么也找不到你,可吓死我了!”
“明天我就要去当秘地检测员了,在南临城边郊,有事记得打我电话,我会赶回来的。”
“牺牲?我才不要牺牲自己,您这问题问的,能让我牺牲的,这世上除了父母…嗯,姑且也算上您吧,没有别人了。”
“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赢的,曾经那盘棋您下不完的棋,我替您下完。”
……
雨幕中,诸葛奕身形渺小,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大雨滂沱,寂寥的夜色下,老者生命垂危,衣襟上鲜血遍布,目光如风中残烛,微弱摇曳。
“小奕啊。”
老者微微侧头,望向将自己护在身下,埋头狂奔的诸葛奕。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只有两件事,咳咳……”
“您别说了,别说了!马上就到胜利城了!”
见老者咳出大口鲜血,诸葛奕语气带着恳求,同时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持续赶路。
但老者似乎根本听不见声音了,他自顾自的说道:“第一件事,我见到世界真相后侥幸活了下来。”
“第二件事,在我最迷茫的时候遇见了你。”
“呵呵…特别是第二件事,此生无悔了。”
老者的声音逐渐变小,但身为异能者的诸葛奕还是能听清他口中的低喃。
“其实还有一件事特别遗憾,到最后我还是没能赢了自己。”
感受到老者的生命气息消失,少年蓦地顿住,雨滴无情地击打在身上,他却丝毫没有感觉。
那张熟悉的脸庞此刻已然失去了生命的色彩,唯有嘴角那一抹释然的微笑定格。
雨水混杂着泪水,夹着难以言喻的哀伤,顺着脸颊滑落在污浊的泥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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