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霜说完，疲惫地看向老杨。
“杨哥，我就是想求一个公道人心。我现在也不是断言白年一定有问题，但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查清这件事的机会。”
老杨面色略有迟疑。
并非他不想说，而是白年在他这里时工作实在出色，不仅完全没有刚入社会的学生气息，且也不让人觉得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油条。
白年认真负责，有他在的时候，老杨除了厂子里的事，别的几乎什么都不用操心。
后来白年辞职，老杨甚至提出拉高待遇留下他，但白年说他的学费已经攒够了，想要拿回自己的毕业证后，就去做化学相关的工作。
看到老杨仍旧不吭声，季霜的语气变得更加低沉：“杨哥，我发誓，如果白年没有做坑害我们季家的事，我绝对不会打扰他什么——如果他做了，我要找的人也是林子涛，他充其量，不过是个‘从犯’。”
看着季霜恳切的表情，老杨的心中有所松动。
良久，老杨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他的行踪。自从他离职之后，就断了消息了。我只有一个他从前的电话号码，别的……我知道的，都已经全部告诉你了。”
老杨离开的时候，还是把白年当时的手机号码给了季霜。
临出门时，老杨顿住脚步，回头看季霜的时候眼神明明灭灭。
季霜察觉他有话要说，道：“杨哥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
“小季啊……白年在我身边当助理的时候，真是个不错的孩子。我是不太信，他会跟别人一起做出这种事的。”老杨说着，叹息一声，“但凡事都有个例外，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但，万一你查出来他真的做了什么……能不能麻烦你，多少给他一个机会。”
“那孩子家里苦，挺不容易的。”
季霜眼底划过不忍。
她在心里猜测白年可能是当时林子涛计划里的一环时就已经想好，如果白年就是林子涛的同伙，她是一定会给这个人应有的教训和惩罚的。
只是这些，就没必要让杨哥知道了。
但眼下，看到老杨如此恳切地请求自己，给白年一个机会，季霜心里多少有些迟疑。
她不在乎白年这个人，但老杨作为她多年的合作商，虽然远远说不上亲密，但至少也算朋友。
季霜不想让他为难。
“杨哥，我有分寸。”季霜挤出一抹笑意，“放心。”
送走了老杨，季霜没有迟疑，直接给谢子琰那边打去了电话。
那边接通，谢子琰的语气听起来很闲适：“有事吗小霜？”
“子琰姐，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你有个朋友是在公安局工作的，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他帮忙找个人？”
谢子琰答应的很痛快：“可以啊。不过你先跟我说清楚，你要找的是谁，找那人干什么？”
“我可能，找到当年帮助林子涛，一起陷害我爸爸的罪魁祸首了。”
*
谢子琰的动作很快。
前一晚上季霜把情况跟谢子琰说明，第二天中午，谢子琰就带着人一块过来了。
“这是我朋友，也是现在区公安局的支队长，叫严立，你叫他严队就行。”
谢子琰跟季霜介绍身旁的人。
季霜连忙上前问好，“麻烦严队了，还让您专门跑一趟。”
严立的鼻梁很高，长得有些凶相，但开口却十分温和，他跟季霜握了握手道：“直接叫名字就好了，不用那么客气。咱们直接说正事——那个白年的信息，我这边都查到了。”
“子琰跟我说了你这边的所有情况，所以在我告知你白年的消息之前，得先把丑话说在前头——私自调取他人信息是违法行为，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保密。”
季霜连连点头：“您放心，我也绝不想惹麻烦。”
严立点点头，不再多言，直接把手里的文件袋给了季霜。
季霜深吸一口气打开，神色肃穆地开始浏览。
一旁，严立沉声道：“……你猜想的没错，白年的确不是这个人的真名，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疏漏，那个手机号是实名登记的，登记人姓名叫王自辉。”
“手机号三年前就注销了，不过我们这边想查还是很容易的。”严立说着，指了指其中一页，“王自辉，二十五岁，扬州本地人，一年前考上了燕大研究生，化学专业，据说是他们组里最有天赋的，每年都是国奖奖学金，已经有好几个博士生导师在抢他了，在他们系里很有名。”
季霜仔仔细细看完手里的资料，整理好，抬眸肃穆地望向面前两人。
“这个人，现在在燕城？”
严立点点头：“不过，很快就到学生放假的时间了。他会不会回扬州这边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我们查到了他亲属的资料。”
季霜眼睛一亮，“他爸妈吗？”
“对，不过……这个没法给你资料。”严立皱了皱眉，“只能口述，且今天听完之后，我希望你能忘记是谁告诉你的。”
严立的话可以是明示季霜，自己不想多掺和，只是碍于谢子琰不得不帮忙。
季霜也毫不含糊，“放心严队，今天过后，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办法找来的。”
严立也是个爽快人，闻言颔首：“王自辉十岁时父母因为感情问题离异，跟着母亲生活，他父亲姓白，叫白建红，曾经是个包工头，在外面拖欠农民工工资，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最后因为外债而被债主告上法庭。”
“王自辉十六岁那年白建红刑满释放，跟一个少数民族女性结婚，入乡随俗，成了一个伊斯兰教徒。王自辉跟白建红很久没有联系，直到王自辉大四上半学年，白建红主动联系王自辉母亲，声称要给王自辉提供学费、生活费，以做补偿。”
“彼时王自辉自学考研，用钱上面很紧张，得知这件事后，在母亲的劝说下答应与白建红重新联系。”
季霜听得有点窒息，又忍不住问：“然后呢？”
严立沉默一会儿，许久才继续下去。
“起初白建红真的给了他两个月生活费，但是很快再次断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