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季霜想说什么，谢子文却转过身走了。
“红烧肉差点糊了！”
厨房里传出谢子文的声音，和往常一般无二，季霜起身来到厨房门口，看到谢子文在里面忙活着关火盛肉，一时间有点无措。
然而谢子文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抬头笑着瞥她一眼，“愣着干嘛，把菜端出去，准备吃饭了。”
季霜挤出一点笑，应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谢子文聊天说笑，说起这几天在家如何如何，说谢子琰年末却越发的忙，说过年父母准备回老家，自己也要一同前往。
季霜附和着，掩去心事重重。
一顿饭吃完，季霜自发去洗碗，谢子文过来跟她一起。
他平淡又寻常地说起，自己准备过年的时候跟父母一起离开，没办法陪伴季霜。
季霜垂着眼睛，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过完年之后，你的作品应该也交工了吧。”谢子文含笑说着，“等上线发售之后，我就不来你这儿掺和了。”
季霜蓦地看向他，“什么？”
谢子文挤一点洗洁精，笑道：“本来想给你搭把手的，但那次制漆，加上你赶工那段时间，我都没能帮上什么忙，思来想去，我的手艺还不算太精通——正好，我也没有很喜欢漆艺，所以还是准备回学校再精进一下油画。原本想着明年过完，看看你这边的情况再说，但学校年末前就得提前申请，开春就得过去了。”
季霜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半晌说不出话来。
“别多想啊，我就是看出来自己几斤几两了，我不适合做漆艺，所以还是不给你添乱了。”谢子文笑着睨她一眼，“不过之后你要是还需要我帮忙，我随叫随到。”
季霜明白过来，谢子文这是放弃她了。
没说出口的话不必再说，没可能的人也不必再执着——谢子文或许就是这样想的。
无端的，季霜有点难过。
她知道他们还会是朋友，还会和以前一样好，但她也知道，自己是真真切切地伤害到了谢子文。
诚如谢子文所说，这天之后，他没再往季霜这边跑。
只是时不时地线上问候，问她的工期，问她的身体，问她过得如何。
关系退回到朋友该有的界限，一个人纵然让季霜感觉到孤独，但她心里也松了口气。
得知谢子文在申请新的学校，并非在意大利，季霜帮谢子文收集了不少资料，辗转送给谢子琰，让她带给谢子文。
谢子琰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叹息。
她知道，她这不争气的弟弟，是没办法把喜欢的人带回家了。
日子一天天得过，金漆镶嵌的袖扣也逐渐成型。
从金秋到严冬，城里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雪。
季霜夜半时听到雪压枝头的声音，淅淅索索一晚上没睡好，清晨醒来时寒意侵袭，季霜裹紧了被子，难得的犯困犯懒，不想起身。
但今天不得不早起。
公司开会，跟郑璐的代言合作要进入正式的第一轮洽谈，季霜该带着空置许久的犀皮漆袖扣去给郑璐验品，商议广告宣发主题。
况且，顾钦提前一天约了她，问她晚上是否有空与自己约会。
成年人的约会仿佛没那么多浪漫可讲，季霜也并没有很放在心上，反倒有点倦怠——天气实在太冷。
全国各地似乎都迎来大降温，连扬州这样温暖的南方都下了雪，离开被窝时季霜冷的简直想杀人。
洗脸穿衣出门，季霜踩着点来到公司，熟稔的与同部门的人打招呼。
暑往寒来，她跟除Amy和Vivian以外的其余设计师也熟悉不少，有道是日久见人心，先前对季霜还有微词的一些同事也逐渐接纳了她。
季霜刚坐到工位上，有同事就来好奇询问她的进度。
聊了会天，Tate步履如风的过来了。
饶是这么冷的天，Tate还是十分地要风度不要温度，一件很潇洒的秋款风衣，走起路来带起的风能把路过的人给扇感冒了。
“还坐这儿聊大天？”Tate瞪一眼季霜，“郑璐来了，在顶楼会议室。”
季霜连忙跟上他。
这次郑璐带的人比上次要多的多，经纪人、助理、商务经理等等来了一大堆，Ivan的项目组这边除了季霜和Tate，也只有两个广告部的人，以及他们项目组的业务经理到场了。
郑璐看着倒比上次要随和，因为顾钦这个拍板的人还没到，她便跟季霜闲聊了几句。
“我之前听说，你认识谢子琰啊。”郑璐饶有兴致，“你跟谢子琰什么关系？”
季霜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想起谢子琰先前来给她出主意时说的话。
“她跟我算是发小，”季霜客气的笑笑，“一起长大的。”
郑璐了然，而后越发来了兴趣似的，“那你认识陆泽吗？”
有段时间没听说过的人名，季霜听了还想了一会儿，旋即愣愣地点点头，“郑小姐也认识他吗？”
“哦，认识啊。”郑璐嗤嗤地笑，“连你父亲是季国峰，曾经造假被美院开除这事儿还是陆泽跟我们江总说的呢。”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安静了两秒钟。
季霜没想到，之前她纳闷了那么久的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郑璐说出了真相。
她脑袋混沌了一瞬，“陆泽……他为什么会——”
话没说完，会议室的门打开，顾钦走了进来。
季霜还想再说时，一旁的Tate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肘，像是安抚，又像是提醒。
会议如常进行，上面顾钦在说话，底下季霜心乱如麻。
一场会议讲的是什么季霜几乎没怎么听，只知道郑璐那边提了两个要求——代言广告的台词尽量要少，要呼应她近期接的新剧里的女一号形象。
听到这两个要求，季霜在Tate的提醒下看了眼项目组经理发在他们自己群里的资料。
是郑璐接的新剧的官方宣传，以及她在剧中的扮演角色。
季霜看完，眼前就是一黑。
飞在天外的神魂归位，季霜忍下吐槽的欲望，尽量和蔼地开口。
“郑小姐，可是你新剧是一部现代剧，而且是偶像剧，女主的职业也跟漆艺风牛马不相及，这个很难呼应贴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