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月本蹙眉想事,听到绿蕉的抱怨之词,抿唇笑道:“萧家毕竟不同我家或是外祖家,萧家既是世家又是权臣,巴结奉承的人太多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好意送礼,拒之门外也会得罪人的!所以才有再次整理礼物的步骤,正是要做到心里有底的意思。至于秦嬷嬷,人家说无欲则刚,她收了我的好处,自然要小心恭敬几分了。她又奉了老夫人打探情况的命令,因而不得不问清楚,故而才让人有扭扭捏捏、言不由衷的感觉。”
绿蕉点头:“话是这样说不假,但人家送上这样厚重的礼物,必然所图者大,他们也敢就收下了?”
瑰月就用手指戳了绿蕉额头:“你啊,莫皱眉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呢,操心得像个小老太太似的。”
内心里,瑰月则暗忖:莫非萧家也在图这个人什么?陶老板有的大约只是钱财了,莫非萧家缺钱了?父亲不是说萧家靠暗地里盗墓,很是富有,应该不至于到拉拢商贾聚敛财物的地步吧!
晚间,萧长空回到两宜院,瑰月一边麻利地替他更衣,一边就说了这事儿。
萧世子拍了下额头:“这事倒是我忘了。送礼的时候礼单里有个条子,写了‘镐京旧人,九家故友’。我寻思是外祖父或是岳父的朋友,就做主收下礼物了。婚宴上这个陶老板还上来敬过酒,原想问问你,一时事忙,倒是忘了。’”
“我倒不曾听说外祖父或是爹爹认得这么个人。”瑰月拧着眉,细细回忆,旋即问:“你见过他了?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世子也拧眉回忆了一下,莞尔一笑:“不太像个商人,倒更像一个读书人。”
说罢,萧世子捉住妻子忙着系带子的手,拿到唇前轻碰,笑道:“明日就劳烦娘子见见此人!看他是否有何难处,既是九家之人,看在外祖父的面上,我们能帮就帮一下。”
瑰月抽出自己的手,斜着眼睛觑他:“那若是帮不了的呢?”
萧世子又觍着脸搂了娇妻香肩,瑰月欲挣脱又挣脱不了,羞得满面娇红,怕仆妇们看了笑话,四顾,那些个丫鬟早就走得没踪影了。
“世子不同我一起见见他吗?毕竟是外男,有世子在稳便一些。”瑰月缓过神,顾虑道。
“我明早要去河阳一趟,大约要在那边耽误几日了。你是萧家宗妇,正经会客,谁敢说三道四!”
“哦?”瑰月皱眉,担心地问:“这样突然,可是河阳那边有什么事情?”
萧世子急忙宽慰她:“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位隔房舅公去世了,祖母命我前去吊唁。”
“哦!”瑰月点头:“既如此,你放心去吧,这位陶老板就由我去会会。”
萧世子又托了妻子俏脸,在红唇上轻啄一口,心满意足地调笑:“嗯,世子夫人英明,定能处理好的。”自然是惹得佳人一记白眼才罢。
两宜院花厅
瑰月借着喝茶的空档,不动声色地打量来人。
这就是位中年美大叔!
萧昊明说得没错,任谁见了陶过,肯定以为这是位饱读诗书的文士,绝对想不到,他是位锱铢必较的商人!
放下茶盏,瑰月先开了口:“还未亲自向陶公道谢,我与世子大婚,陶公厚礼相赠,瑰月今日才亲自相谢,实属失礼了。”
陶过闻听此言,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盏,起身作礼,谦逊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世子与世子夫人佳偶天成,实属喜事,我忝为九家之人,略表心意而已,世子夫人不必太过上心!”
宽袍大袖,温文尔雅;行礼答话时,举手投足间,有种行云流水般的洒脱,这样的陶过,令人赏心悦目。
“请坐!”瑰月又请陶过坐下,才含笑道:“您自称九家之人,恕我冒昧,不知您隶属哪家?”
陶过坐在那里,一派从容,不卑不亢。
“陶某乃商家之主!”
给了这个答案,陶过就定定望着李瑰月的反应。
商家?瑰月颇为意外。
尊者立九家,里头确乎有商家,然而这个商家却极为神秘,很少参与九家集会。当今之世,商家到底存不存在,大家都说不准了,因为就没有人见过商家的公开活动。
沈家的生意做遍大江南北,瑰月曾疑心沈万财就是商家的家主,后来试探过沈蓉,得到肯定不是的答案。
今日一个潇洒翩翩的中年文士模样的人,冷不丁冒出来,说他是商家家主,怎么不令人意外呢!
“咳咳”
陶过轻咳了两声,拉回了瑰月的思绪。瑰月冲陶过抱歉地笑笑。
“陶公,商家行事向来低调,这次大张旗鼓地求见,莫非遇到了难处?”
既然人家坦诚相告,瑰月也不兜圈子了,毕竟她同九家有这份渊源,少不得要关照人家一二。
“的确如此,我商家不是低调,而是世道艰难,商家积攒点财富极为不易,天下人熙熙攘攘不就是为了逐利么,为免树大招风,我们都是隐姓埋名、化整为零地行事,故此很多人不知有个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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