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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妃的胎只保到八月刚开始的第一天,皇上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并没有像往年一样在七月末启程回紫禁城,反而一直待在圆明园。

正因如此,静妃生产的时候,大家都还在圆明园中。消息传来的时候,众人正在上下天光涵月楼议事,听到静妃生产之事,众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眉庄说:“静妃毕竟仍然是皇上的嫔妃,她如今就要生产,咱们也不好视若无睹。就嫔位及以上的姐妹们一同去牡丹台吧,其余的人且先回到自己的住处,等待消息就是了。”

华贵妃点点头,说:“仪贵妃安排的很是妥当,就这样吧。”

众人都起身应是,随后各自散去。仪贵妃、华贵妃、嘉嫔以及几位嫔位以上的妃嫔一同前往牡丹台,探望即将临盆的静妃。

她们到达牡丹台时,静妃已经进入产房多时。产房内传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声,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面色平静,似乎没有听到一样。

眉庄来的路上就已经派人去请皇上了。此时,苏培盛正从九州清晏前往牡丹台。

“奴才见过两位贵妃娘娘,皇上口谕,静妃生产之事交给两位贵妃娘娘了,若有意外保住皇子即可。”

听到这道冷漠无情的口谕,即使是十分厌恶乌拉那拉氏的众人也都觉得心脏猛的跳动了几下,皇上这话就是不管宜修的死活了,不过这又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呢?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眉庄点点头,说:“既然皇上下了口谕,那臣妾和华贵妃必定遵行,如今问婆和太医都已经进去了,不知公公是先回九州清宴还是在此处等待呢?”

“回娘娘,皇上说了让奴才在此等候。”

“既然如此,采月,请苏公公到侧间去等候吧,静妃毕竟是多胎,想来生产所需要的时间不会太短。”

采月点点头,苏培盛也对诸位嫔妃行了一礼,就离开了屋内。

苏培盛的话让在场的嫔妃们都松了一口气,皇上虽然冷漠,但终究还是让她们有了处置权,要不然碰到什么事都还要再去请示皇上,那可就麻烦了。在皇宫里,皇上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圣旨,不得不从。而乌拉那拉氏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苏培盛离开后,众人围坐在屋内,等待着静妃生产的消息。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静妃的呻吟声时断时续,听得人心中难受。

“仪贵妃,你觉得静妃会没事吗?”华贵妃低声问道。

眉庄面容平静,说出的话也是十分圆滑,“生产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更何况静妃还是多胎。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其他的,就只能看天意了。”

两人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跑了出来,她神色慌张,“启禀两位贵妃娘娘,静妃娘娘生了,是一位小皇子!”

“既然是小皇子,怎么没听见啼哭的声音呢?”眉庄皱着眉头问。

“这,仪贵妃娘娘,华贵妃娘娘,还请娘娘进去看看吧。奴婢,奴婢不敢说。”

眉庄和年世兰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对皇后所生的皇子也有了判断,二人站起身,走进了屋里。

产房被分成了两部分,里面的部分是乌拉那拉氏生产所用,此时众人都能听到她时断时续的呻吟和惨叫。

外面的部分则是给刚出生的孩子们准备的,一个接生的嬷嬷神色紧张的守在一个蓝色襁褓旁边。

眉庄走过去看了一眼,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孩子虽然张着嘴正在哇哇大哭,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个嬷嬷颤抖着跪在地上说:“见过两位贵妃娘娘,这……这就是静妃娘娘生下的第一位小皇子。”

眉庄刚要张嘴说些什么,就听到屋里传来急促的呼喊和一阵嘈杂的声音。

华贵妃看了眉庄一眼,转身向屋里走去。她正要掀开帘子进去,就碰到两个接生嬷嬷脸色惨白的走了出来,二人见到华贵妃立刻就跪到了地上。

“见过贵妃娘娘,静妃她,她……”

“有话快说,这么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静妃娘娘刚刚又生下了一位小皇子和一位小公主,但是两位皇嗣生下就有残疾,已经去了。”

华贵妃回头看着沈眉庄,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眉庄皱着眉头说:“六胞胎原本就难以全部保全,出了什么事皇上都不会怪罪你们,你们就全力为静妃接生吧。”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感恩戴德的向两位贵妃道谢。

年世兰摆摆手说:“好了,你们赶紧净了手就进去吧。”

两个嬷嬷赶紧重新洗了手,换了衣服,又走进了产房里。屋子里,宜修精神已经有些恍惚了,她似乎听到有无数个婴儿在自己耳边啼哭,尖锐的哭声让她觉得浑身发凉。但是又觉得好像屋里正在下雨,瓢泼大雨正一点一点带走她的生机。

屋外的小皇子不知是累了还是昏了过去,停止了挣扎。眉庄吓了一跳,伸手试了试这孩子的鼻息,发现孩子还有微弱的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让嬷嬷把乳母给叫了过来,小皇子虽然十分孱弱,但还是迫不及待的吮吸其乳汁。

年世兰表情复杂的看着这个孩子。过了一会儿,她才低声说:“不知怎么的,虽然我心里十分厌恶皇后,但是看到这个孩子竟然还是觉得有些可怜。”

“世兰姐姐当了母亲,自然是看不得孩子受苦了。”眉庄淡淡的回应道,“不过这孩子吃奶倒是很有力气,应该是能活下来的。”

“就算活下来,他有一个这样的母亲,似乎又是个哑巴,日后又能怎么办呢?”

“那就与我们无关了。”

屋里,静妃还在继续生产,屋外,嫔妃们也焦急的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