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黑谁白，谁真谁假。
一目了然，心知肚明。
所以他们把钱燕妮送走，一步一步打破妹妹的心防。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仿佛回到了上一世他们在那个小房子里的时候。
可是日子久了，难免会患得患失，总觉得会失去。
他们可以重生，妹妹也可能会。
所以他感觉自己就是在悬崖边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去。
所以当那天凝月醒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到了该坦白的时候了。
商彻沉默地听着商衍的话，这些话，他们三兄弟早就说过了。
可是，再一次听，还是会觉得好对不起妹妹。
他抹了一把脸：“月月，我也很抱歉。如果说我们三个做哥哥的谁对你最好，那一定就是我。
我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有些伤害既然发生了，弥补只是掩耳盗铃，你不计较了，我可以松快些，但是和大哥说的一样，没办法弥补。
所以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妹妹。
因为在我对你好之前，你已经回来家里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我对你特别不好。
尤其是在钱燕妮和你之间，没有坚定地选择你，即使你是对的那一方。
我知道我现在再提起这些事情，会让你很难过，我一直都在难过，我曾经错得那么离谱。
我不是因为我自己瞎，所以难过。
我是因为你是我妹妹，但是我居然会那样对你，我后来一想到这个我就恨死自己了。
你原谅我，我开心又惭愧。
可是重生是个烫手的秘密，我们都知道，只要你知道了，你就会想，我们是不是因为上一世的愧疚而对你好。
真的不是的，无论有没有上一世，我们都应该对你好，你是商家的女儿，你是我们的妹妹。
你是爸爸妈妈找了十几年的女儿啊。是我们太坏了——爸妈一定不会原谅我们的。
月月，你知道你有多好吗？
你跟我们一样，本来就应该在商家，锦衣玉食地长大，可是当我们享受着最好的资源的时候，你跟着你的养父母过着简朴的生活。
我不是说你养父母对你不好——只是你本来可以拥有更好的幸福。
可是你却成长得很棒！礼貌待人，尊老爱幼，孝敬父母。
我设想过，如果是我小时候走丢了，我不会和你一样成长得这样好。
上一世在我们落魄之后，所有人都对我们避而不见，生怕和我们沾上关系，可是你却给了我们落脚的地方。
说实话，房子很小，但是在那里睡的每一个觉都是安心的。
谢谢上一世的妹妹，她愿意接纳我们。
但是月月，其实你就是商凝月，上一世是，这一世也是，你们的骨子里是善良，是正义……
你不会对我们不管不顾，哪怕你嘴上说着，但是行动上却不会这么做。
说这么多，我想说的是，你这么好，值得很多很多，我们对你的这点好，我觉得还不够，而且是给你的，不是给别人的。
我想给你，不想给别人。”
商彻说得无与伦比，但是眼神真诚，没有人会认为他说的是假话。
商凝月泪水凝在眼睛里了，商衍和商彻真的是两个坏人。
他们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
让她进退两难，她宁愿他们说：是的，我们是因为上一世的商凝月，才对这一世的商凝月这样好的。
可他们偏偏没有，他们说是她的，那些好都是她的。
可是，那个商凝月呢，她多委屈呀？她也很好，她也值得。
商凝月再也忍不住，哭了出声。
她号啕大哭的样子像极了委屈至极的孩子，对面一站一坐的男人却丝毫不敢动，可是脸上却满是心痛的表情。
他们记得妹妹不让他们过去。
可是妹妹哭得让他们心碎。
“那她怎么办呀？她怎么办？”含糊不清的问题从商凝月的哭泣中传了出来。
两个人都是一震，上一世的妹妹……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过了好久商衍才开口：“月月，那你帮她好好惩罚哥哥好不好，是我们太坏了，让你受委屈，也让上一世的月月受委屈。
你惩罚我们，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受着。”
商衍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甚至也分不清——
他是回到了过去，还是清醒在了另一个空间。
商凝月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两个高大的哥哥，商彻此时也已经站起来了。
两个人都不敢上前，就这么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想着这段时间他们亦步亦趋地讨好她，而她的冷脸都赶不跑他们。
想着他们对她的好，想着他们四个人一起度过的时光。
她问自己，真的能舍弃掉吗？
可是如果舍弃不掉这些，她能过自己心里那一关吗？
她不知道。
沉默持续地蔓延着，直到一个欢快的手机铃声响起。
三个人都下意识地望向声援，是商凝月放在小桌子上的手机。
她憋了憋气，把哽咽的声音憋了回去，这才拿起了手机。
是傅西鸣——
“喂……”
“月月。”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让商凝月本来强行压下去的情绪又醒了过来。
“嗯。”商凝月不敢多说，就怕让对面发现了。
“哭了？”傅西鸣仅凭一个字就能听出了电话那头的小姑娘的声音不对，她只有哭得厉害了才会这样。
“没有。”商凝月快速地否定。
傅西鸣却不信，他刚刚结束了一个会议，工作的时候就特别想她，所以刚出会议室就给小姑娘打电话，没想到小姑娘哭了。
他拧眉，语气却还是温柔的：“乖，我现在回来。”
傅西鸣一哄，商凝月的情绪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她压抑在喉咙口的哭腔几乎要溢出来：“不要，我没事的，你工作吧。”
傅西鸣要是信了她才是真的傻，他声音沉沉：“现在不想见我？”
商凝月摇头：“没有……”
“那等我，我马上回来。”
商凝月还是没忍住落了泪，她声音更加哽咽，她想傅西鸣了。
“好……你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