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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青殷感觉自己此刻是麻木的,像个冷血的机器人般,呈现出来的所有表情和情感都是一场表演。

“二叔,我很羡慕您和二婶,而和太子在一起,会很累,会很拥挤。那日,我读卓文君的诗,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突然清醒,我不想将来连说这句诗的机会都不再有。”

嫁给太子,若有二心,那一辈子可只能埋在太子身边了,没有和离的可能。

甄世廉突地没了劝说的理由。

太子不可能不纳妾的,他将来可是皇上啊,即便他不想,大臣们也不会放过他的。

何况,居于那样的高位,天下美人唾手可得,还使尽千般手段朝他身上扑,他怎么可能一辈子不生二心?

天下,像他这种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可谓凤毛麟角。

从前,他觉得青殷对什么都不上心,给太子做妾也没什么,横竖一辈子锦衣玉食。

后来,他觉得青殷做太子妃,太子纳妾也没什么,横竖一辈子是正妻,小妾们都矮她一头,越不过她去。

现在,他才知晓,原来是自己影响了青殷。

青殷只是像天下大多数女子一样,希望与夫君举案齐眉、不生二心,旁的女子束缚于严苛的礼教,不敢说出口,青殷却敢。

或许大哥和张姨娘的行径,也吓到了她。

甄世廉从前便无端生了个念头,觉得青殷像自己的女儿,此刻这个念头愈发强烈。

青殷真像自己啊。

“青殷,那你会难过吗?”那日,他看见青殷的眼睛多生动呀,亮得像夜空里的星辰。

甄青殷诚实点点头:“会。”

甄世廉心疼,想摸摸她的头安抚,但这是公众场合,他只能柔声说:“你只管过你的小日子,外面的事,二叔会处理。”

“谢谢二叔,希望不要给二叔添麻烦。”

“怎么会是麻烦呢?我们是家人。”

甄青殷眼眶微热,轻轻颔首。

她很羞愧,一直在给爱她的人添麻烦,好像都没办法报答他们呢。

*

甄世廉安顿好了家人,便携上老夫人和小殷氏去拜见皇帝和皇后。

昭明河畔,杨柳依依,人流攒动,河岸边停靠着上百条龙舟。

甄青殷和甄圆圆倚在窗口看风景,甄圆圆笑说:“姐姐,这副繁华热闹的场景,像画一样,你看,那么多人,都成了我们眼里的风景。”

甄青殷笑道:“说不准,外面的人,从外面看我们,也觉得我们是风景呢。”

“姐姐说的真妙,”甄圆圆嘻嘻笑,压低声问,“姐姐,刚爹爹和你偷偷说什么?”

以往,甄圆圆说“爹爹”,而不是“我爹爹”时,甄青殷便会有种甄世廉是她们俩共同爹的隐秘错觉,如今再听,恍然如梦。

甄青殷心想,或许是经历诸多事,内心变得更为坚韧,不再把幼时的情感寄托当做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之一。

破灭幻想,才是真正的新生。

“二叔刚刚问我,在宫里养病的日子,有没有人欺负我,若有,他帮我欺负回去。”

甄圆圆便捂嘴咯咯笑:“想不到,爹爹还有这般硬气的时候。”

爹爹要是在老夫人面前也硬气硬气,娘也不至于受磋磨。

这话甄青殷没法接,家庭关系是最难处理的,要不然,也不会有“清官难断家务事”一说了。

此时的婆媳必须居于一处,只有公婆都没了,才能分家,否则便是不孝,御史会弹劾的。不像前世,婆媳不睦,可以分家离得远远的。

姐妹俩说话间隙回头,便见孟如兰正陪着大殷氏下棋。

孟如兰在家时受继母辖制,从七岁时便开始刺绣补贴家用,上过两年学扫盲,旁的一应未学。

只下一盘,大殷氏就看出她的不足,于是温声细语教导她如何下棋。

孟如兰学得很认真。

被继母吓唬一场,她彻底老实,不敢得罪甄家任何一个人,只想老夫人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

有人教导她东西,她就学,不管将来有没有用,先学了便是。

甄圆圆给甄青殷使眼色,仿佛在说“姐姐,你看你看,我就说吧”,眼珠子活灵活现,无忧无虑。

甄青殷耸耸肩,她跟孟如兰之间倒也没有深仇大恨,她若老实不生事,旁人愿意帮她,她这个当表姐的也不会故意扯她后腿。

见大殷氏找到了事情做,姐妹俩又朝窗外望,甄圆圆指指远处的一辆马车:“姐姐,你看,那是咱们家的马车吗?”

“好像是。”甄青殷嘴角微抽。

二叔生怕他们丢了似的,竟在自家马车的车顶上,刷了一块显眼的橙色漆,是个酒坛的样子。

隔老远,仍一眼能辨认出自家马车。

明年肯定有人学。

那辆马车停在一棵柳树下,甄世廉下了车,紧接着,一道赭色的挺拔身影出现,在甄世廉恭敬行礼时,一把扶住甄世廉的胳膊。

甄圆圆问:“那个少年是谁啊?”

隔得太远,她只认得自己亲爹的身形。

甄青殷没吭声,心底泛起一丝钝痛。

那是太子。

二叔会告诉他,她分手的决心,会拒绝他的求亲。

他会伤心吧?

*

柳树下,太子温润如风,笑问:“甄侍郎,青殷今日可来了昭明河?”

“来了来了,在明月楼。”甄世廉指了方向,侄女想分手,最好亲口跟太子说,不然太子会一直纠缠。

青殷今日肯来,说明也是作如此打算。

太子笑容愈深:“多谢甄侍郎告知。今日母后和母妃,会召见府上的老夫人和二夫人,侍郎大人代孤向二位长辈问好。”

甄世廉望着丰神如玉的太子,心中遗憾,太子动了青殷的凡心,却非良配。

话不好说,却还是要说的,他扯出一抹极为难的笑来:“殿下,召见就不必了,昨儿是臣没弄清楚情况,原来殿下和青殷早已分开,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太子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炎炎烈日,落在他身上,却如数九隆冬泼来的冰水。

“青殷与孤早已互许生死,她只是生孤的气,说些气话罢了,甄侍郎莫要当真。”

太子依旧笑着,但笑容已不如方才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