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浩浩荡荡行进，涂念和伯湫就跟在队伍后头边聊着天，边慢慢悠悠走。
许久没有这样悠哉悠哉地出门，涂念刚开始还觉着挺新鲜，不过走了大约两个来时辰，新鲜劲儿过去，就有点闷得慌了。
百无聊赖地捡起颗灵果，涂念随手擦了擦往嘴里塞，口齿不清道：“一路上除了精怪和灵植，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吃喝全靠天意。师父怎么定了这么条路？”
“这也在情理之中。”
伯湫解释道：“春季试炼这样大规模的出行，若无载人的法器，一般都是徒步。而这么多修士若一股脑儿地徒步进民间，必然会引起动乱。”
“因此为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各宗派出门历练，大多都是挑这样的林间小路走的。”
“也有道理。”
灵果没熟，酸倒了牙，涂念面目狰狞地敷衍了他句，疯狂砸吧嘴。
半晌平复了被灵果蛰了的嘴，她又道：“说起来我是真觉着怪。即便我的涂山血脉暴露，那起子黑衣人也不必这样大费周折地来寻我吧，他们既知道我身份，干脆来积雪直接把我捉了不是皆大欢喜？”
伯湫好笑地瞧她，“听你这意思，还挺想被他们带走试试。”
涂念白他一眼道：“我是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办。”
伯湫眉尾一挑，“着很简单，因为他们不知道拥有涂山血脉的人是你。”
涂念一怔，“啥意思？”
伯湫悠悠道：“那些人是循着涂山的力量来的，只要他们想，每当你动用涂山符箓、阵法，他们就可以找到你的位置。”
涂念诧然，“还有这样的说法？”
伯湫道：“不过他们大约也没料到，你每回动用涂山的力量都只是昙花一现，所以才次次都扑空。”
“不对吧。”
越听越不对劲，涂念脚步一转挡在伯湫身前，皱起眉头盯他，“你这话说得，怎么好像对这些人很熟悉似的？”
伯湫弯起眉眼逗她，“我也从没说过对他们不熟悉啊，只是你从来没问过我罢了。”
“哈！？”
涂念大吃一惊，夸张地拖长了音调，“什么叫我没问过罢了，合着你这死狐狸看我忙前忙后很有趣儿是不是？”
她被伯湫这事不关己的态度气得直头晕，越说越歇斯底里，到后面直接揪住了他的衣襟，“拜托，你好歹也是当长辈的，到底能不能起些作用啊！”
蛮能看出她是生气得厉害，脸上的肉都在发抖，瞧着她那气急败坏的小模样，伯湫觉得实在有趣儿极了，于是没忍住抬手捏了上去。
“伯！湫！”
涂念气急了，抻直了手臂要去打他，可惜本人五短，死活够不着。
伯湫怕真给她惹得不理人了，最后还是象征性地放她锤了自己几下，不过就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只怕打在他身上，最后疼的还是她自己的手。
“好了，好了。”
诱哄着牵住她的手腕，伯湫俯下身子朝她笑，“我是同你开玩笑的。此前我虽怀疑过那些人的身份，但终究也是去了那趟魔族，问过宇文浮屠才确定下来的。”
“否则我若早知道，一早就会给你戴上佛莲石。”
涂念被气得凶了，不好哄，挣扎着甩开他的手，“就算是你后来才知道，你从魔族回来也有月余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够你同我解释？”
伯湫面露无辜，道：“我原本也打算着回来就同你说，但自打回来你就在忙试炼的事，早出晚归的，我哪儿有机会？”
张了张嘴，涂念心虚地撇过视线，“即便如此，你但凡跟我提一嘴，我绝对不会说不听你的。”
瞧出她的火气下去了些，伯湫趁热打铁道：“好饭不怕晚，现下说也不算太迟。总归你现在跑出宗来了，等回去再拿消息跟你师父解释不是刚好？”
片刻的沉默后，他再度开口：“咱们再在这磨蹭下去，过会儿可赶不上队伍了。”
最终还是理智更胜一筹，瞥眼剜他，涂念闷闷出声，“说仔细些。”
“这是自然。”
伯湫莞尔一笑，旋即开始了讲述。
事情的真相永远那么地令人意外，当涂念听到他说在九尾天狐之下，除了涂山氏还有另一个分支的氏族时，整个人都震惊了。
“狼氏？”
不夸张地说，翻遍了积雪藏书的她从未听说过这个氏族。
“这是正常的。”
伯湫道：“涂山氏与狼氏虽都传承于九尾天狐，然前者对气运的继承却是后者难以望其项背的。因此修仙界上下一向不怎么认可这一氏族。”
涂念听得有点懵，拽他道：“等会儿，你不是自称涂山老祖宗来着吗，怎么这九尾天狐原来不是你啊？”
“我拜托你有些常识好不好。”
给她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伯湫说：“我的原身是赤焰火狐，是灵兽。九尾天狐可是神兽。”
涂念又懵，“灵兽、神兽？”这又是怎么个分法？
伯湫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没去敲她的脑袋，耐心为她解释：“灵兽是指灵性超越一般精怪，生而具有神志的上等精怪。神兽，则是凌驾于灵兽之上，应运而生，具有操纵天地本源力量的顶尖存在。”
“像那只白泽。他便是出生既知天下事，掌握万物命脉的神兽。”
涂念似懂非懂地“哦”了声，道：“不过那你之前还去魔族做什么，有什么想知道的一并都问了他不就是了？”
“不是这么个意思……”
伯湫扶额，“他所掌握的是事情发展的趋势，一些细节上的事，除非与他自身息息相关，是无法得知的。”
“那这就对了。”
涂念总算把他的话对上了号。
这么一想，之前白术在讲碧海历史的时候，的确说的都是大方向上的内容。当她问起细节，对方总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她那时还以为是白术不太想提，现在看来，原来人家是真的不清楚。
给她科普完了神兽和灵兽的区别，伯湫继续道：“我之所以说自己是涂山氏的老祖宗，是因为在当年九尾天狐飞升之后，我继承了他一部分的能力，之后我又将这些能力传给了他的后人，也就是人们所熟知的涂山一脉。”
听到这，涂念忽然开了一回窍，“照你这么说，难道狼氏也……”
“对。”伯湫对她的猜测肯定道：“除我之外，还有另一只灵兽也继承了九尾天狐的能力，那也就是如今狼氏的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