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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治帝有一条不为外人知道的规矩,只要是他身边的侍卫派出京的差事,都发一枚监察使的牌子,不用于办案,却可查任何事,无事不得动用,动用了就要把查到的事向圣上详陈。

听苏如画说天湖县令的事,姜遥岑派人带上自己监察使的牌子,吩咐人去查天湖营中粮仓详情。

进天湖县城前又派人去义仓,惠民仓也派了人去走遭。

姜遥岑没想到天湖县这寅宾馆干净清爽不说,墙上一幅意境不错的泼墨山水,与桌上一对梅瓶中插的干枝竟是相映成趣。

室内还有淡淡熏香,闻不出是什么香,倒也不难闻。

听流年说苏如画那弄了热水沐浴,想想还是算了,晚上再沐浴吧!

一路上没睡好几夜,先补一觉,合衣而卧,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流年刚一走近榻边姜遥岑便醒了过来,“公子,水县令来请了。”

姜遥岑睁开眼睛全没有睡后刚醒的迷蒙,“好,更衣,赴宴。”

十岁便入侍卫营,学习的都是如何保护御驾,先每天训练累了还能睡得黑香黑香的。

一次又一次夜里被吼醒、吓醒、揍醒……教他们如何保持警觉,绷紧神经,任何时候不能放松。

御前无小事,圣上若有事,都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杀身之祸,事情大小的区别只在于祸及三族还是九族。

于是那样一份警觉就一直这么保持着,不论是在侍卫处,还是在定国公府。

他听出门外的声音,不是自己熟悉的身边人,这半天都没进来也没走,听着来人也没有动静,猜是水县令。

姜遥岑就当自己是不知道的,不动声色,有条不紊的更衣。

褪去一身骑服,换上一身御前侍卫服,云肩宽束腰窄,举手投足间墨色如渊暗纹浮动。

明明一脸风轻云淡的高门贵公子,凭添三分端方七分肃杀。

羊脂白玉的温润暗哑发冠正中嵌一枚黑曜石,夺目又不张扬。

流年帮姜遥岑束完发,还说一句:“流年就觉得这身官服是最衬公子的。出京再没穿过。”

姜遥岑看流年一眼,流年一推开门,果不其然水县令正候在门外。

县令见姜遥岑这一身四品侍卫的官服,不自觉的又恭顺了几分,哈腰见礼,前面引路,“姜大人这边请。”

姜遥岑肃着一张脸,“有劳水县令。”

随县令走进二堂,随着他一步进入,眼见着二堂后开始往桌上上菜,看着摆盘已经是相当精巧。

不由得叹一句,这一个小小七品县令好气派,竟然养得起这般巧心思的厨子。

要知道请一个好厨子可不是一个人,那都是一个大厨带一帮子人。

再想想寅宾馆的布置,难怪这水县令贪银子,他这开销相当不小。

姜遥岑略与县令一客气才入了座,自有丫鬟拿着温好的酒上来,又有人立在一旁服侍。

酒是好酒,酒香醇厚,菜是好菜,色香味形俱佳。皆引人食欲。

姜遥岑看一眼县令,“这临近边关之地,竟有如此佳肴,费心了。”言语间不见喜怒,客气而疏离。

县令忙道:“下官略尽薄心。”

姜遥岑扫一眼席面:“不知民生如何。”

县令长叹一声,“没有战事,还能勉强维系,这一起战祸,难啊!”

姜遥岑知道水县令要说什么,顺势道:“天湖县也会有汗人袭扰吗?”

县令又叹气:“汗人倒是袭扰不到小县,可是戍边军却可以……”话说一半一副为难的样子。

姜遥岑正色道:“可是有难处?”

……

完全在姜遥岑意料之中,水县令告了窦老将军麾下参军一状。

姜遥岑只点头,不言语,水县令也猜不出这姜大人是什么意思。

水县令看姜遥岑吃东西,心中暗道:到底是贵公子,举手投足的气度都不同。不过再红的朱漆大门也挡不住高门中那点子事。

水县令心中自是有了章程,笑道:“姜大人,这么喝酒也没什么意思,下官找两个伶人来助兴吧!”

姜遥岑眉目微垂,嘴角轻勾了一下,果然送礼,非财即美。

水县令见姜遥岑不反对,一招手,环佩轻响,衣裙款摆,袅袅挪挪,数人携脂粉香风走至堂前。

姜遥岑抿一口酒,抬了抬眼皮,仍勾着嘴角淡淡的笑。

水县令一个眼色,一伶人身姿摇曳,舞到姜遥岑眼前,盈盈一笑,“小女从未见过公子这般人物,敬公子一杯。”

说着便执起姜遥岑案前一杯酒,送到姜遥岑眼前。

姜遥岑也没推拒,伸手欲接过酒,却不想伶人没有把酒杯递给他,反而执杯的手更近前一些,直抵到了姜遥岑的唇边。

姜遥岑心中不满,但到底坐在这是为拖住县令,想着不过一杯酒,略一向前叼着酒杯,干了那一杯。

伶人玉手收回,广袖掩口,向姜遥岑投一个媚眼,随即后退。

水县令看着姜遥岑的目光追随敬酒的伶人而去……

流年走到姜遥岑身边,低声道:“主子,明天还得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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