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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如画觉得身上盔甲太不方便,先回自己的营帐解了甲,才抱着肉干去了于进的帐子。

一进帐子就知道那神秘的私货是什么。

帐子里的酒味,虽说不上浓,但已经能说明一切。

军中不是不能饮酒,而是不可私自饮酒。打了胜仗将军有时会赏酒,先锋明知去送死也要往前冲时的送行酒,都是可以的。平日里不许喝酒。

苏如画心道:难怪进帐子时,门口小兵的那声“参军到”比平日里响亮,感情是报信。

皱了皱鼻子,笑道:“这私货果然不一般。”

张衍把自己笑成了一朵花,“快来,就等参军了,才刚就打开闻了一下,没敢一下都喝了。”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苏如画举举自己手中的包,“也来添个菜。”说着大马金刀得往桌前一坐,可惜纤细了些,占地方太小。

张凇接过包打开,圆眼一瞪,马上挑了一块扔到嘴里,大嚼特嚼起来。

张衍和于进都没看清是什么进了张凇的嘴,忙伸头往布包里看。

于进也伸手抓一块,扔进嘴里,“好东西,参军哪得来的?这东西汗人那边多。”

苏如画也没瞒着,“就是带张将军入林子那个白衣霍原,刚才他给的。”

于进皱起眉头,“霍原?是自称霍六少那个兵吗?”

“对,是他,于将军认识?”苏如画给每人面前抓上一把肉干放着,顺手把布包扔到一边。桌子太小,放了四个空碗一个烛台就快满了。

于进摇头,“算不上认识,倒是见过几次,他还真是个公子兵,但也不是那种来捞军功的。”又点头,“能花银子买肉干,整个营里,怕只有他了。”

“捞军功也不可能从兵卒干起。”苏如画了然点头,难怪总说自己有钱,还真是个公子哥儿。

张衍拧开一个水囊,每个碗都倒了些酒。

很久之后,苏如画都记得那晚,于进、张凇、张衍和自己在帐篷中围坐,酒香四溢,暖黄的烛光照亮帐子。

于进接过碗,用力拍了拍苏如画的肩头,“参军,上次的事……在下不该胡乱猜测参军。于某这碗给参军赔个不是。”

苏如画忙拦,没拦住,于进已经干了。

“于将军,在下也有不对的地方,也借花献佛,向你道歉。”她没有干,喝了一口。

张衍也喝了一口酒,笑道,“这就对了,都是同袍,冰释前嫌,以后还是好兄弟。”酒太少,再干就没了,慢点喝吧!

苏如画举起酒碗,“认识各位,是在下的荣幸。”也只喝了一口,酒量不太行,多了容易醉。

张凇抓起自己那碗,“来,来,来,喝。”干了,又拿起水囊要给自己倒上。

于进夺过水囊给张凇倒,“我敬兄弟,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苏如画看见他眼中晶亮,居然有泪。

张凇一抬头又干了,大掌张开,抹一把嘴,“咱个可是差点上天,再让咱个遇上,揍他娘的!还真得谢谢那霍六。”

苏如画怕一会儿说着说着又要谢自己,忙提前引开话题:“于将军,那霍六,有什么故事,讲来听听,下酒。”

“他呀,是个混人,却是有福的。”于进抿了一口酒,“定国公府知道吧?”

张凇和张衍点头,哪有人不知道?

苏如画心下道:怎么又是定国公府?

“老国公爷那是和当时的二皇子(也就是先帝)在沙场上,都不知道几经生死了,才收复了咱四渊的半壁河山。霍六的爷爷是老国公爷的,从小是亲随,长大是亲兵,跟了老国公爷一辈子,到底是给老国公爷挡箭死的。

霍六的爹也死在沙场上,剩下孤儿寡母的,国公府的世子认了他做义子,老夫人还把他收到了府里,和亲孙子一起带,哪想到这小子不着调。

在国公府招猫逗狗吓唬下人也就算了,还和老夫人的丫鬟私通。老夫人气恼就把他送来了军营。但国公府义子的名义仍在,每月还有二十两份例。”

张凇瞪着圆眼,也不知是不信还是吃惊,“真的?比咱个月俸还高。”

张衍点头,“该说不说,这混小子兵当的还挺拼命的。”还挺认可那救了自家兄长的人。

于进眯起眼,嘴里吃着肉干,回想当年,“他来从军时,那穿得可是绫罗绸缎。”

苏如画不敢置信,眨着眼睛,“难道他是于将军收的?”

于进点头,“正是。”

“太没法看了,”苏如画捂脸,“于将军对公子兵是多么的深恶痛绝。国公府送来的就是不一样。”说着哈哈大笑。

于进干咳一声,“咳——也就是他的马好,马术也相当不错,才收的。”

苏如画笑得停不下来,“真想不到……就于将军对在下那架势,还以为于将军看到这样的都能给扔出去。”抿一口酒,并不烈,这味道还不错!

于进也是老脸一红,“参军骂人的能耐更是厉害,于谋连还嘴的空都找不到。”

苏如画一口酒呛到,怎么又提这事?只不知于进于将军要是知道自己是个女娘,那样骂他,他能不能羞愤而死。

“那个霍十三是怎么回事?不是孤儿寡母吗?怎么还出来个弟弟?”苏如画又换话题。

“他们是一个霍家村的,不知道怎么又找到了霍六,听说进军营就一起来了。”于进站起来比量了一下霍十三的高度,“那大个子,那把子力气,可惜少了点……”

突然听到外面有声音,苏如画还没明白过来,门外小兵已经冲进来,帮着三位将军顶盔冠甲。

苏如画看着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声音是敌袭的警报。

张凇刚才没少喝酒,这会儿圆眼一瞪,嘴里喊着“揍他娘的”往外走。

苏如画急忙冲回自己的营帐去穿戴盔甲。

营外传来山呼海啸之声,“敢犯我四渊者,斩!”

都穿好再冲出来,军营空了一半,除了留守的校尉和兵卒,哪里还有刚才整装的人马?

夜浓如墨,声音却是极杂乱,判断不出大军去了哪里。

苏如画抄手抓过一个兵卒,“哪里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