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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大离陆家老宅有点远,姑嫂俩是坐公交车去的。

“嫂子,咱们先看,京大正门对面的那处房子吧。优点就是近,出门走到胡同口,就能看见京大的正门。走路到京大最多十分钟。缺点就是地方小,只有一间屋子。”陆瑶边走边介绍道。

“就是这里,从这儿进去,第三家就是。”

大门开着,是京市典型的一进院子,正房三间,东西两侧各有两间厢房。

打眼一看,这里住的人家就不少。几乎每间屋子的窗户口都支棱出来一个烟囱筒。但小院却很干净,现在马上就中午了,也不见院里吵闹。

她们正看的,小院里唯一的一间空屋子是西厢房,靠外面的一间。

之前可能是间柴房。窗户开的很小,或者说那是“换气窗”更合适。大中午的,房间里也很暗。

房子多说也就七八个平方。放下一张双人床,一个箱子,再放置一个铁炉子,就什么都放不下了。

没有阳光,冬天阴冷,没有窗户,夏天闷热。

带小宝过来住,别说活动空间了。就是动都不敢让孩子动,一不小心就能碰到铁炉子。

太不安全......

“考虑好了?咱们可是说好的,一个月三块五毛钱的租金。不能在少了,别人可都是五块钱一个月。”

谢薇看了眼说话的房东,五六十岁的京市本地人。

灰青色的衣裤,虽然已经磨得毛边了,洗的发白了,但却一个补丁都没有,干干净净,褶皱都几乎没有。

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里拎着个鸟笼子,虽然和她们说着话,但眼睛却不离笼子里的小鸟。

“啾,啾。”时不时的还逗弄逗弄笼中鸟,鸟儿会抬头看看男人,或者扑腾扑腾回应他。

“那五块钱一个月的屋子,都要大些,采光也好些,你怎么不说呢?”陆瑶怼道。

“你这小丫头,要不是小点儿,又光点儿,我能三块五租给你们吗?”房东老头看也没看她们一眼:“爱租不租,街对面的大学马上就要开学了,这两天来看房子的有的是。”

谢薇:“那我们就再看看吧。打扰了。”

闻言,那房东不太高兴:“你们再回来,租金可就不是三块五毛钱了,我得收你四块。哦不对,是五块,五块。哼。”

说完那老头,倒是拎着鸟笼子先走了。

陆瑶有些气愤:“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

谢薇拉了拉陆瑶的衣襟,打断了陆瑶的话,并把陆瑶拉走了。

“你和他置什么气?咱不在他家租就是了。”

陆瑶有点气馁:“他们家虽然屋子小了些,但是干净,还安静。那家房东有点本事,前些年也没让,没房住的那批人,拖家带口的住进去。”

“前天晚上我来看过的,里面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两间东厢房和一间西厢房的住户,也都是家在京城,考上京大,家里远又不想住学校的学生。”

“其中有一间是一对一起考上京大的夫妻租的,年前就搬进去了......”

“其实咱们要是早上十天,租个大点的房间,还是很不错的。”

谢薇挽着陆瑶的手,感激道:“我就知道,这事儿交给你差不了。”

姑嫂俩拐了两三个弯,又走了十几分钟才到了另外一家。

“这家的其中一个租户。男的考上了海市的大学,他媳妇觉得她自己租房子不划算,就申请了职工宿舍。刚好她单位也有考上大学的要从职工宿舍搬走的,很快就批了下来。这才空出一间,还是正房呢。”

“房间里的家具,原来的租户也不要了。如果能租到,倒是省的咱们自己再折腾了。”

“缺点就是,住的人杂,老人孩子的......”

一个女孩被后面的男孩追了出来,正好撞在陆瑶身上。

“起开!”女孩瞪了陆瑶一眼,闪身就从一旁跑了。

“二丫,你个死丫头骗子,你敢偷吃小爷的鸡蛋,还敢跑。有种你别回来,你敢回来,看小爷不弄死你。”

谢薇和陆瑶看着眼前这个五六岁的男孩,骂人那么顺溜,一口一口“小爷”的小屁孩,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对视一眼,就听到院子里又传来叫骂声。

“哪个儿生了儿子没屁眼儿的,偷了我家的煤球?老娘就进屋拿个碗的工夫,还动了我的油罐子?偷别人家的猪油吃,也不怕一会串稀,把肠子串出来......”

“老吴家的,你要骂人随便你骂,但你他娘的老往我家看个啥?再瞪着你那双死鱼眼睛乱瞧,看我不给你戳瞎喽!”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为啥看你不看别人,你心里没个逼数?我进屋的时候,院子里可就你一个人在做饭。”

“你她娘的自己眼瞎没瞧见......”

骂声悦耳,还有大概锅铲或者勺子,敲打锅沿儿或者锅盖的乒乒乓乓的伴奏声......

小孩的哭闹声,大人骂孩子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还真是一篇华丽的乐章。

就是听的脑瓜仁儿疼......

陆瑶尴尬的看了谢薇一眼:“要不,我们还是去下一家吧。晚上的时候,这个小院更......呃,热闹。”

“好,咱们去下一家。”谢薇点头。

“最后一家有点远。在另一条街上,从京大走路得半个多小时。但是那院子环境好,地方也大。”

“就是那家的老太太,性子有点不太好。说是要看过要租房子的人,才决定租不租。”

“那是一个二进的院子。但是里面只住了朱老太太一个人。听说朱老太太也是京大毕业的。解放后,还在京大当过大学老师呢,是个严肃的人......”

“要说这朱老太太也是个可怜人。据说朱老太太祖上是做生意的,成分不太好。”

“可是他的男人,三个儿子都死在了抗日的战场上,两个孙子一个死在中印边境,一个死在支援越南的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