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年后的妖祭
广场上。
松鼠妖八两银征粮丁麾下的小妖们，正忙碌的屠宰牲畜，分割骨肉皮毛，遇见年轻鲜活的，便留取鲜血制作毛血旺。
一二十小妖们手法娴熟动作飞快，足见八两银这个管事妖丁往日教导的好。
八两银抬头看了眼东方天际，见黑暗中隐约显现一抹白色，便大声催促道：“儿郎们，动作再麻利点，还有两个时辰就是山场中早食的时间。”
“俺们后勤丁负责山场中数百妖怪的吃食，可不敢耽误了。”
一众麾下小妖纷纷加快速度，嘴里应道：“妖丁老爷放心便是，耽误不了的。”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顶着羊头，羊角盘曲的小妖，动作一顿，大张着嘴巴发出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
噗嗤，那羊妖咳嗽声中，忽然喷出一口黑血，吐在正屠宰的一头滩羊身上。
一个顶着穿山甲脑袋的小妖大声喊道：“老爷，妖丁老爷，老曲盘要死了——”
正准备简化功法的牛皋，闻声停了下来。
牛皋看去，只见那头羊妖，浑身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皱巴黯哑的且长有黑褐色的老年斑，羊头上的毛发，枯黄干巴没有半点光泽。
单看外形，便知是一头老羊了。
八两银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凡类羊儿寿数不过一二十年，化为小妖后寿数增加一倍，也不过四十年罢了。”
“羊妖曲盘来山场至今，无法从小妖晋升到妖丁，如今寿数耗尽，该是魂归妖皇妖后怀抱的时候了。”
八两银说话间，躺在地上的羊妖曲盘也跟着闭上了眼睛，胸膛没了起伏。
由于死去，妖相人形也保持不住，一阵扭曲变换后，化作了一头体长近丈，身高两米的老山羊。
适才出声的那头穿山甲小妖再次问道：“敢问老爷，是否还按照以往惯例处理曲盘的尸体？”
“可以——”
牛皋心中好奇，死去的小妖尸体，到底如何处理，土葬还是火化？
可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却使牛皋震惊不已。
只见那头穿山甲小妖，得到八两银允许后，胡乱对着地上羊妖曲盘一拱手，然后便用尖刀在羊妖曲盘的后蹄上划开一道口子。
穿山甲小妖嘴巴凑近口子，深呼吸后再奋力吹气，瞬间，羊妖曲盘体表羊皮便鼓胀起来，与肌肉分离。
接下来，分离的羊皮被整个扒了下来，露出内里红色的血肉与白色的骨头。
亦如处理野兽那样，羊妖曲盘血肉被分割成小块，骨头留着炖汤，肠肚内脏留着小炒，连羊头也不曾放过，去了角儿说要卤制。
牛皋闭上了因震惊而张开的嘴巴，转头看向八两银，犹自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老爷，俺们山场的妖怪死后，都是这般处理法？”
“生于泥，长于土，得天地怜悯为妖，此生欠了造化，便以肉身还了福缘。”
“若是以后俺八两银耗尽寿数死了，也会如羊妖曲盘这般，一身好肉葬于你们肠肚。”
八两银强笑着看着牛皋：“到时候，你这牛儿可不许埋怨俺八两银肉粗筋老塞牙哈。”
物类其伤，牛皋刚化妖后的兴奋之情，在得见这一场景后，便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
小妖寿数是凡兽时的两倍，按照牛类最长二三十年寿命来算，自己化妖后，也最多只有六十年寿数。
六十年寿数一到，便会如今日的羊妖曲盘一般，沦为它妖的腹中食。
想到这里，牛皋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俺老牛可不要沦为它妖腹中食，可不要只活六十年，俺要活很久，活到天荒地老！
牛皋心中，从穿越到现在，终于有了最明确的追求，亦是毕生的追求。
长生不死！
牛皋忽地心中一动，联想到自己启灵化妖，得遇妖丁八两银的前前后后。
它给自己讲解妖怪的一些修炼尝试，境界划分，又传授自己凝练妖气，晋升小妖中阶的吐纳法。
甚至还许诺，当自己晋升到小妖中阶时，还会传授自己护身的法术。
早前素昧平生，自己又不是它的同族血亲，它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只是单单因为它心善？亦或者自己懂礼识趣，机巧善学？
牛皋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妖丁老爷，你如此抬举俺牛皋，许是有什么吩咐吧？还请明言，俺也早早心里有个准备。”
八两银眼中闪过惊奇，赞叹：“俺还以为你需要好久才能反应过来，没想到这才不大一会，便想通了其中关键。”
“果然你这牛儿不同其他牛妖那般憨厚，是个内秀的，这样更好，俺对你便越发满意了。”
“心思机巧，内秀善学，修炼起功法来，资质悟性自然不差，大抵进境也是极快的。”
前世为人，虽然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但灵慧方面也远超凡兽化形的妖怪。
它们那叫什么启灵？
能与俺一脑袋的黄料，不，智慧相提并论？
八两银停顿一下，忽然挺直了腰背，盯紧牛皋肃声说道：“俺要你在十年一次的妖祭上，不但要获取‘妖卒’的荣誉称号，还要进入前三！”
“这是为何？还请老爷明言。”
八两银一指被分割成小块骨肉的羊妖曲盘：“为何？因为俺不想死啊。”
八两银眼中闪过沧桑：“就这么简单，俺现在妖丁境界，寿数三百年，眼下已经快活了二百八十年，快要耗尽寿数老死了。”
忽然沧桑又变成渴盼：“本以为就此等死，可俺听闻这一次的妖祭上，妖王奶奶会拿出‘延寿果’作为前三名妖卒的奖励。”
“俺要你在妖祭上，进入妖卒前三，为俺取得延寿果！”
果然，如猜测的那样，无论前世为人还是今生做妖，都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妖丁八两银对自己过分的好，只因为它想要自己帮着它取得延寿果。
如此倒也干脆，不像之前那样，心里忐忑而不敢生受好处。
眼下利益交换，倒是比情义结交更为坦荡，牢靠。
“敢问老爷，离十年一次的妖祭，还有多久时间？”